比特币与思想的局限

编者按：本文原载于《回声报（Les Échos）》，是法国最具权威性的经济类日报之一。作者Jacques Favier，法国人，曾是历史学家，后又在银行金融等领域工作多年，其博客“La voie du Bitcoin”（比特币之道）在法国币圈广受关注。不同于一般信息技术领域人士的视角，他从历史和哲学角度思考技术与社会间长期的因果联系，解析比特币，探讨新技术对未来社会变化将产生的影响。

“因为人类的思想依据感觉器官来展开，我们很难理解比特币是什么，尤其是它在法律上的位置。 ”

我们不能抛开比特币运作的空间来讲比特币。

狗和皇帝有一个共同点，都要标记自己的领地。民法和税率依靠测量师的工作来制定。海关依靠测量师在地上画的边境来防止贩私盐或者金子的人和收缴税款。法国的“天空与边境警察”一直在地上和国内查人的身份证。人住在什么地方就要给谁交税，从这个方面来看，人与地有很强的关系。

海关即使会控制和检查钞票、支票、各种各样财产，却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比特币，都因比特币不受控于人类的边境。

那比特币属于什么空间呢？从海关的角度来看，比特币一点都不像别的证券和支付方式，因为实际上比特币并不移动。不管你是支付还是收款，比特币本身不迁移，也不跨越任何边境，一直留在区块链上。正是因为比特币移动的空间跟人的空间不同，所以它才能流得这么快。

那么，虚拟货币到底是什么货币？虽然我们会很自然地想回答说虚拟货币是非物质的货币，但我认为仅仅这样说不够，事实上应强调虚拟货币是在人造的、虚拟的空间里通用的货币，不属于狗和皇帝所标记的空间。也就是说，有了虚拟空间才能有虚拟货币。

用个笑话来解释这一点：一位哲学学生要逗老师，交论文时候在前两页纸之间夹了张钞票，在第一页上写了句模仿黑社会电影的话：“你知我知”。老师睁开眼睛，翻开论文就发现一张“大富翁”的钞票。引用这个故事要说明什么呢？这位学生建立了一种虚拟空间，是“游戏空间”。著名的美国知识分子杰里米·里夫金(Jeremy Rifkin)对“游戏空间”进行过探讨，他说游戏空间是“安全的庇护所，与现实空间分隔。没有人能拥有游戏场，不存在所有权，是几个人在一段时间内分享一间虚构框架内的空间。”游戏，就是一种超越世界限制的经历，给人“在这个世界中的同时又站在世界之外”的感觉。

上个星期我在日内瓦认识了一个网络游戏公司的创业者，他给参与者介绍的游戏中体现了区块链的几个很有意思的用途，它可以构建游戏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接触点。对待比特币的观念上，我们只看到了它的货币意义，把它看作是同之前存在的货币类似的一种更先进的货币而已，但如果注意一下比特币跟游戏之间的联系，我们很轻易的发现它更适合在虚拟现实和电子游戏里被应用。

因此，其实比特币所在的虚拟空间是一个很类似于游戏场的空间，在一个被达成共识虚拟游戏规则之下，进行“游戏”。

政治家和立法者面对比特币的反应就很像一个小学老师发现孩子们在用“口袋妖怪”扑克牌做交易，无奈的发现责怪他们也没用，因为老师一点都不明白孩子们到底在玩儿什么。

在法语中，“有限”一词为 limité ，词根是拉丁语 limes ，意思是“边境”。比特币到底是什么，之所以这么难以解释，难道不就是因为我们太依赖自己的知觉（人类传统地对于地域的感知）来想象比特币？但是仅仅依靠现实物质世界怎么可能理解单纯数学呢？那比特币是不是属于超物理世界？就如天堂是绝对跟我们的世界分隔的。这些又跟比特币本身有什么关系？

思考这个时，我突然意识到比特币其实就是信息，在法语中“天使”是 ange ，词根在古希腊语中是“使者”的意思。难怪所有关于比特币是非本质的讨论这么像传说中拜占庭人对天使的性别的讨论！

对于想了解比特币的人，研究神学上的天使概念是很有意思的。中世纪哲学家多玛斯阿奎那讨论过天使的本性：按他的理论，天使是绝对属于神界的，与生灵完全分隔的。他如此解释天使：“我们说天使在某个地方，与我们说生灵在某个地方是不同的两种意义。天使在某个地方，其实是天使的力量在这个地方”。他也有对于一个天使可不可以同时在不同的位置，两个天使可不可以同时在于同一位置的辩论和思考。这难道不是很像目前对比特币“双花”问题的讨论吗？

天使跟比特币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天使和比特币都不属于人类的世界，即现实空间，而是天堂或者可以直接说虚拟空间。自由主义的梦想可以说是政府的噩梦，因为目前的法律规制对比特币无可奈何。我们需要的是尽快创立新的概念、词汇和规则来对待比特币，依靠过去的思维来理解这些问题是肯定行不通的。

比特币虽然流通，但本质上是不移动，也不过什么边境的，比特币于加密的宇宙里运动，不是一个像哥伦布那样可以插旗子的新大陆，那是一个无法被占据的虚拟空间。

我希望比特币的宇宙和我们物质世界可以和平并存。要实现这样的目标，需相应建立新的权利和义务，去适应这种我们根本无法阻止其发展的科技。比特币的宇宙是依靠数学来让参与者交易，我们只有依靠研究者和创业者合作探索这个新的宇宙，才能调节和规制这个空间。

问题是传统管理者还并不明白比特币的特殊性，多了解为什么调节比特币跟其他货币不一样，才有可能营造现实和虚拟和谐的状况。

原文链接：http://www.lesechos.fr/idees-debats/cercle/cercle-134553-le-bitcoin-et-les-limites-de-la-pensee-1134863.php#
作者：Jacques Favier
译者：Sosthè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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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萌大大
稿源：巴比特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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