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偏远的中国比特币矿场的生活
作为一名现代城市居民,在一个去最近的小卖部都要徒步十公里的地方生活三个月简直不可想象。然而对于我来说,这种与自然面对面的接触和目睹到一点现代炼金术的机会,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当机会摆在我面前时,我毫不犹豫地来了。坐了四小时的飞机和八小时的汽车,又钻了数不尽的隧道过了无数座桥,我终于来到了HaoBTC公司依山而建的petahash比特币矿场。
这里的场景和詹姆斯·邦德电影系列里的比起来并不显得格格不入,这里和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一条150米开外的公路。去年这里曾发生过强震,正是这条公路发挥了作用,并在救援物资抵达之前为附近发电站的工人们运输了吃了数周的土豆。
当地多是藏民,彝族人则生活在相对原始的条件下,遵循着他们最普遍的生活准则。据说政府曾为修建大坝斥巨资要求附近村落搬迁的时候,村民们一点也不理解这笔巨额的概念,于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但如今财富就要以多数人预料不到的方式袭来了。
·挖矿
在中国,比特币挖矿的迅猛发展让人们感到茫然。但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增长的比重却引人注目,那就是中国西部水力发电厂的增建。
第一家petahash挖矿矿场建在了煤矿资源廉价且丰富的山西省和内蒙古,但即使是廉价的煤矿也无法和免费的水资源相抗争。
现在,矿场正在全体朝西迁移。我们当地发电量达25,000千瓦的发电站在2013年就开始发电了,但去年HaoBTC的CEO吴刚先生在路过此地的时候表示,公司恐怕付不起这些员工的工资了。
公司得不到可供他们卖电给国家电网的发电配额,因为国家电网更希望国有电力企业超过私营企业的发展。同时,县级电网也只能消费他们电站发电量的一小点比重。
当吴刚提出用水电进行比特币挖矿这一古怪的想法时,人们起初都持怀疑态度。但是,一旦他们克服了最初怀疑的思想斗争后,他们就会清晰地意识到一个双赢的战略安排成形了。
在发现新的电力供应前,吴刚就已经拥有两处采矿作业区了,其速度为每秒7PH。一旦兴建当地水电站的准备工作完工后,吴刚的矿工们就会迁移过去,充分利用廉价的水电。
两栋房屋已经竣工,可供矿工们居住,还有不止两栋目前正在修建中。
矿场里有1万多台蚂蚁矿机S3,旁边是巨大的通风设备,发出的嗡嗡声着实恼人。我说话的时候并不是因为嗓门大才喊的,而是因为实在太吵,即使是和近身的人说话也要提高分贝——这真是一个教育你惜字如金的理想环境啊。
至于温度,这里经常能达到35℃,不过由于刮风,倒是不太感到热。
·员工
矿场里有七名员工,绝大多数都是二十出头,刚参加工作才一两年。
月薪6000元(967美元)对生活在北京的白领阶层来说并不算高,但对于这些没有高学历也没有特殊专业技能的农村孩子来说,是个赚钱的好差事。
钱当然是让员工们在这种孤独隔离的环境下更能耐得住性子过日子的重要因素,尤其是周末上班还有1500元的额外加班费。
一旦那两栋在建的房屋竣工后,矿工们就可以每上班两个月就休息一个月了,当然有些人也许会怀念那1500元的周末津贴。
公司在京的员工里,大部分都是程序员,他们的工资由BTC公司支付。但这里的工人们仍然宁愿听从老板的命令——给工人们发比特币薪水的主意可比让程序员们接受难多了。
·日常
第一周我在矿场做的苦力活要比想象中多得多。我以为自己适应起来没问题,但把上百台挖矿设备卸下卡车再搬到架子上后,第二天胳膊的酸痛让我很是沮丧。相比之下,我的同事们却一个个精神抖擞,干起活来效率很高。
我的同事们来自湖南和四川,两地的口音很接近,交流起来没什么困难——对我来说,他们用方言交流时我理解起来还是很有难度,但一旦和我说话的时候,他们会尽量说普通话。
就设备方面做了各种交流后,我很快意识到他们对比特币很有一番了解。但他们对相关最新新闻和理论数据的了解不是很多,而对给这些理论命名的传奇人物以及早期投资的财富额了解的非常全面。
吴刚就是一个传奇人物,更不用说,也是他们的英雄。尤其对吴刚的湖南老乡来说,这一点不容置疑。
矿上的日常工作非常简单。早上7点50,我们要开一个早会,任何迟到者都会克扣一点工资以示惩罚。
会上每个人都要汇报他昨天的工作以及今天的计划。会议尾声,我们要汇报所有存在的问题,并提出解决方案。随后,郭经理会分配任务,并发表一番鼓舞士气的讲话。
然后我们会被分成两组,每组都有一个领导,领导要担负更多责任,相应的也会获得相对较多的薪水。
员工郭先生是个性格温柔,说话温和的湖南人,他在入行比特币之前,在湖南省会长沙市经营着一家小小的照相机维修店。
有一天,他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吴刚联系了他,并问他是否对他经营的比特币矿场感兴趣。尽管既没有经验又对比特币一无所知,郭先生还是接受了这个挑战。两年半来,郭先生已经管理了三家比特币矿场,成为了“口令货币”方面的专家。
·停工期
矿上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值得一提。闲暇时候,大家大多抽抽烟,喝喝啤酒,看看电视,玩玩手机,打打扑克,以此消磨时间。
嚼槟榔也是个普遍的消遣方式——他们告诉我这算是一种兴奋剂,还会轻微上瘾。我试过一次,味道就像薄荷味的口香糖。
尽管周边风景宜人,但并没有什么需要离开矿场做的事情。有些同事告诉我,他们来这里已经三个月了,但冒险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不过是20公里外的一个小镇。他们的结论是:“根本没什么可看的,而且当地藏民们的东西卖价特别高。”
·比特币信徒
尽管比特币是出了名的反复无常,但也许有一个因素是我们爱它的理由——不可预知性。对那些在挖矿场投资了上百万美元的人来说,他们必须要对科技予以坚定的信任。
吴刚制定的守则里,第一条就是但凡加入公司,一定要做比特币的信徒。但这毕竟是生意,矿场能存在多久还是取决于它是否盈利。
如今,用电率下降了,团队的奉献和专业知识的增加也加强了我们的竞争力。但我们并没有对风险熟视无睹——有朝一日,我们的收益额也许会达不到预期,我们也许要把设备卖给那些仍能盈利的矿场。直到那时,这些机器还会隆隆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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